陈阿翔说到这个事儿的时候,这嗓音都不自觉的提高了一些,带着点得意劲儿。
起码是周围的这几个人都能听到的,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听。
而且啊,在说这些话的时候,还是在仔细观察着大家的反应,眼睛滴溜溜地转。
就是想要从大家的表情当中看一下,是不是有心动的样子,有没有人眼睛发亮或者点头赞同。
易不凡看上去好像是睡着了,实际上却在静悄悄地听着陈阿翔说的每一句话。
他心里清楚得很,这种人就是专门忽悠不懂行的老百姓进厂打工的中间人。
嘴上说得天花乱坠,什么一个月能挣三五百块钱,要是真能拿到这个数,在那年头确实不算少,足以让不少人心动。
可问题在于,老外开的那些工厂,怎么可能真的给这么高的工资?
连一半都未必有。
就连易不凡自己熟悉的几家本地工厂,工人拼死拼活干一个月,能拿到百来块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。
这些外来厂子来华夏办厂,图的是什么?
不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廉价劳动力和低成本环境。
他们嘴上喊的是合作共赢,实际上就是想尽办法压榨工人。
大多数工厂里,普通工人辛辛苦苦干一整月,到手不过三四十块钱,跟早些年传统工坊的待遇差不了多少。
而现在这些人,嘴上吹得高,实际上就是挂个诱饵骗人进去。
一旦工人进了厂,签了合同,安排住进宿舍,再想反悔可就难了。
到时候工资发多少、怎么发,还不是工厂说了算?
哪怕有人察觉不对劲,想走也没那么容易——头一两个月的工钱基本别想全拿,甚至一分工钱都拿不到,白干一段时间还得自己贴路费。
很多人也只能咬牙忍下来。毕竟出门在外,人生地不熟,一时也找不到别的活路。
再加上工厂一般建在偏远的开发区,交通不便,信息闭塞,工人除了继续干下去,几乎别无选择。
就这样,一批又一批的人被“高工资”的宣传吸引进来,而后在现实面前不得不低头。
时间一长,人也越聚越多,大家慢慢习惯了这种低待遇,甚至以为这就是常态。
而这些外国厂方,正好利用这种心理,不断扩大生产规模,继续吸纳廉价劳动力。
他们的算盘打得清清楚楚:无论工人坚持还是离开,他们都不会亏。人来了,就有产出;人走了,再招就是。
反正广告一直打着,总有人愿意来试。
而易不凡,只是静静听着,一句反驳也没有说出口。
就像陈阿翔这样的人,说到底也就是挣个中介费罢了。
比方说,每介绍过去一个人,他就能拿到一笔提成,具体是多少呢?
可能也就几十或者百来块?
“那确实是挺好的。”
许大茂嘴上应着,心里却没什么波澜。
他接着笑了一下,说道:“要搁以前,这三五百块钱的工资,够我辛辛苦苦干上一整年了。”
是啊,若是放在过去,听到这么高的工钱,他说什么也得凑上去试试。
那时候挣的都是死工资,一个月能拿三十块就算不错了,哪敢想一天就能挣十块八块的?
可现在,时代不一样了。
许大茂不禁想起易不凡他们那帮人——于海棠的炸鸡汉堡店天天排长队,丁秋楠的奶茶店开得街知巷闻,马淑琴做的蛋糕点心更是成了这一片的招牌。
她们哪个一个月不赚个千儿八百的?
就连他亲妹子摆个早餐摊,卖丸子汤和煎包子,一天下来也能挣个百十来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