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茶!”
萧若风没有坐,他站在御案前几步外,拱手道:
“皇兄,臣弟听闻胡不飞被押入大理寺,罪名是通敌卖国。”
“确有此事。”萧若瑾放下朱笔,面色一改刚刚的温和,“此人罪证确凿,皇弟不必为他求情。”
“臣弟愿以亲王爵位担保,”萧若风抬起头,目光直视兄长,“胡不飞虽行为孟浪,处事懒散,但绝无通敌之嫌!
其父胡成在世时,为人忠义,对先皇更是忠心耿耿。纵然昔年与百里洛陈有旧,那也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。胡不飞当时年幼,怎可能如今还与叛贼勾结?”
萧若瑾脸上的笑容随着萧若风的话渐渐淡去。
他端起茶盏,轻呷一口,才缓缓道:“七弟,你是带兵的人,应该知道什么叫防微杜渐。胡成与百里洛陈的旧交是实,胡不飞国丧期间酗酒渎职也是实。
吏部主事虞衡已经收集到了罪证,孤这个皇帝,总不能置之不理吧?”
他放下茶盏,声音转冷:“更何况,胡不飞在国丧期间贪杯饮酒,本就是大不敬之罪。大离向来以仁孝治天下,他国丧饮酒便是对君父的大不孝!
孤若连这种不孝之人都不治,何以治天下?”
萧若风闻言心中一沉。
他看着御案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——那是他的皇兄,从小一起长大、一起习武、一起挨父皇鞭笞的皇兄。
可此刻,这张脸上透着一股陌生的威严与冷漠。
是权力改变了他?
还是……他本就如此,只是自己从未看清?
“皇兄,”萧若风声音发涩,“臣弟一直是相信您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,能守住萧氏江山。可若登基之初便以莫须有之罪清洗旧臣,这朝堂……”
“这朝堂怎么了?”萧若瑾打断他,忽然笑了,笑容里带着讥讽,“皇弟,你以为这朝堂是什么?是江湖人的兄弟义气,还是稷下学堂的同门情谊?”
他站起身,绕过御案,走到萧若风面前:
“这朝堂,是权力的角斗场。徐巍、高书义、章泰岳……这些人表面恭顺,心里想的什么,你真不知道?
他们服的是先帝,服的是你琅琊王萧若风!至于孤——”
萧若瑾伸手,按在萧若风肩上,力道很重:“在他们眼里,我不过是个捡了便宜的庸碌王爷。
若不立威,不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北离的天子,孤这龙椅,能坐得稳吗?”
此话一出,不觉让萧若风心头一震。
他忽然想起师父南宫春水的话:“风七,你在乎的太多。太过在乎兄弟情义,在乎天下苍生,在乎这在乎那……可这世上,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。”
原来师父早就看透了。
看透了他的天真,也看透了皇兄的……野心。
“臣弟明白了。”萧若风后退一步,挣脱那只手,躬身道,“此事是臣弟僭越,朝政之事,本该由陛下定夺。”
他转身要走,却又停住,背对萧若瑾道:“但臣弟还是想劝陛下,以大局为重。胡氏一族门生故旧遍布朝堂,若处置过重,恐生变故!”
说完,他大步走出紫宸殿。
殿门在身后合拢,将兄弟二人隔开。
萧若瑾站在原地,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,脸上的怒色渐渐消散,转而浮起一丝复杂的表情。
他走回御案后坐下,手指轻敲桌面,半晌,忽然开口:“瑾萱。”
阴影处,瑾萱悄无声息地现身:“陛下。”
“去追上琅琊王,替孤……安抚几句。”萧若瑾淡淡道,“就说孤也是一时气愤,胡不飞之事,会酌情处置。”
瑾萱一愣:“陛下真要从轻发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