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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过子夜,新昌坊一片死寂。
冥阑寺的轮廓在惨淡的月光下若隐若现,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。
距离寺庙百步外的一处林子里,周兴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冥阑寺。
他站在一棵老树的阴影里,身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。
他身后,黑压压的人影无声蹲伏。
巡街武侯腰挎横刀,手持沉重的铁链,衙役班头手握长弓,更多兵勇披着暗色的皮甲,手持长矛,矛尖朝下,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。
上百号人都屏住呼吸,空气中只有压抑的喘息声和铠甲偶尔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。
约莫半柱香后,两道黑影从冥阑寺方向快速移动过来,身形矫健如狸猫。
是先行派进去打探情况的两名武侯。
其中一人肩上还扛着个软绵绵的身影,那是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和尚,已经昏迷,僧帽歪斜,露出光溜溜的脑袋。
两名武侯进入林中,周兴立刻上前。
“大人。”当先那名武侯单膝跪地,声音压得极低,“寺内果然有鬼。我们摸进去时,厢房里正有和尚和妇人媾和,淫声浪语不堪入耳。西边禅房还亮着灯,有人在划拳喝酒,酒气冲天。这和尚在茅房解手,我们趁其不备,一掌劈晕了他。”
周兴眼中寒光一闪,示意将和尚拖进林子深处。
一名武侯解下腰间的水袋,灌了一大口,随即“噗”地一声,一股凉水喷在和尚的面庞上。
凉水一激,和尚喉咙里发出“嗬”的一声,眼皮颤抖着睁开。
等发现周围都是鬼魅般的黑影,刀枪的寒光在月色下若隐若现,他大惊失色,张口就要叫喊。
周兴出手如电,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。
那只手如铁钳般收紧,和尚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,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“呃呃”的呜咽。
“官府办案。”周兴的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冰,“叫一声,立刻割断你喉咙。”
他缓缓松开手。
和尚瘫软在地,剧烈咳嗽,瞳孔因恐惧而收缩,终于看清周围确实都是官差打扮,刀枪林立,阵势骇人。
“寺里有多少人?”周兴蹲下身,目光如刀,直刺和尚眼底。
“小……小人不知道全部。”和尚声音发颤,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僧袍,“我所知,有……有十三名僧侣,还有四名仆妇……但藏经殿那座院里还有人,我们……我们这些人都是打杂的,就是伺候藏经殿内的那些人!”
“藏经殿?”周兴眉头锁起,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。
“是。在寺内西北角的院子。”和尚咽了口唾沫,喉结上下滚动,“小人到寺内五六年,从没……从没进去过。不过……每天送去的饭量,分量足够十几个人吃。”
“寺内有没有藏匿兵器?”旁边一名班头沉声问道,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。
和尚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大人,小的……小的要是都说了,算不算……算不算立功?”
“找死!”周兴怒喝一声,“再说废话,一刀砍死。”
“没……没有!”和尚额头冷汗直冒,“前院和各处厢房没有藏匿兵器,那……那是谋反大罪。但……藏经殿内有没有兵器,小的实在不知道!我们这些人,连那院门都靠近不得。”
周兴抬眼看向对面一名身着甲胄的部下。
那人低声道:“看来主谋是在藏经殿无疑了。一旦发起突袭,进入寺内之后,主攻的位置就定为藏经殿。凶犯和诸多罪证,肯定都在其中。”
周兴却忽然眯起了眼睛,重新打量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和尚。
“藏经殿内的凶犯,难道不是你们冥阑寺的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