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,何必坏了规矩。”
孙汉把烟袋拿开,郑直扑了个空“那是谁干的?”
“俺哪晓得。”郑直没好气道“二弟你明明晓得俺受了重伤,咋不带些礼物登门?如今又跟录囚一般问来问去。去去去,扰人清梦。”立刻开始赶人。
孙汉哭笑不得“兄长这市侩模样,若是被那些西安妇瞅见,只怕会坏了名头的。”
“西安妇?”郑直有些好奇“天下美女不知凡几,二弟为何单单只提南京妇?”
“俺前些日子在西安,街头巷尾的妇人都在谈论兄长六骑平朝鲜的壮举。”孙汉解释一句。
“对了。”郑直矜持的轻咳几声,岔开话题“二弟不必担心俺,顾好自个就行。你把他们的把戏戳穿,当心人家报复。要不俺让千户派些人给你看家护院?”
“不必,俺家娘子可是巾帼不让须眉。”孙汉无语“至于俺,兄长大可不必担心。”
郑直笑笑,不再强求“俺请大司寇把三弟的名字添进了赦免名单。算算日子,下月中那个脑子不全的就可以脱狱了。”
“兄长思虑周全,弟所不及。”孙汉本看郑直诸务缠身,原想另觅时机再议,未料对方早有安排“只是……刘首辅那边,恐生是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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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些许薄面,阁中同僚总还是肯给的。”郑直语气淡然,不以为意“此事多讲无益,待僧保他日身在其位,自然明了。”
“兄台所言甚是。”孙汉苦笑,他连庶吉士都不是,入阁拜相绝无可能。
“僧保莫当戏言。”郑直目光微沉,意有所指“国朝以律、例治天下。律条之外,更有层出不穷之‘成例’。哪一条‘成例’,初立时不曾破了先前的‘规矩’?所谓规矩,究其根本,乃是为天下兆民所设之樊笼,锁的是寻常人的手足。然则这立规矩的人呢?”他略顿,声音压低几分,“太祖高皇帝垂训,俱载于《大诰》、《祖训》,何等严明?一部《问刑条例》,不也移易了许多?此乃更易祖制,论罪当诛。可如今主事者,不也安稳如泰山,坐享尊荣?”
孙汉默然良久,离席起身,整肃衣冠,郑重一揖“兄长洞见,非弟能及,今日受教。”
二人谈到傍晚,孙汉这才告辞。待车厢门关闭,他脸上的笑容才褪去。郑直应该晓得,或者猜到了谁要杀对方,却没有讲出来的意思。是不信任他,还是另有隐情?
郑直点上烟,静静的躺在床上,继续琢磨早晨时于永送来的消息。果然世道不古,人心易变。弘治帝在时对刘大厦百般拉拢,结果尸骨未寒,对方就转投刘健。而张懋也有意思,去尚家迎礼,却当着他的面讲‘陈年旧事’,太清闲了。如今想来,若是对方真的与刘健有默契,似乎引而不发,才是正理。
那位张勋卫目下在哪呢?难不成躲进长俸寺一边睡尼姑一边悼念老娘和媳妇?
此时一位美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“阁老该用药了。”言罢将托盘放到了方桌之上,转身端着药碗走了过来。
“幸亏俺排行十七。”郑直伸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。美人静静立在那儿,夕阳余晖透过旧绢纱,在她月白的裙裾上投下淡薄的影。
“……”美人不明所以,伸手去接空药碗。
“娘子莫不是小字‘金莲’?”郑直却顺势将对方拽进怀里亵玩起来。
“妾身蒲柳之姿,望阁老怜惜!”美人依旧不明所以,却没有抗拒。事实上,从她困于郑家那一刻,就有了觉悟,只是没想到会等这么久。
美人姓宋,名妙善。原是宪庙时礼部尚书施纯的继室,受着五品宜人的诰命。后又因缘际会,以通晓医理之名入尚服局执掌庶务。去岁冬,奉孝庙之命携司仗司女官往郑宅,为那位名满天下的郑阁老医治目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