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老祖宗明鉴万里,定是听了哪个黑心烂肺的挑唆,才疑到自家骨肉头上!这……这实在是天大的冤枉!”
他言辞急切,面红耳赤,将此次的‘清白’与过往的‘荒唐’刻意切割,极力描摹夫妻和睦、循规蹈矩的景象。那份因完全意外而爆发的辩白之情,倒显得格外真实而激烈。然其眼底深处,却掠过一丝连自个儿都未察觉的后怕。幸而此次是真,若依从前之计,此刻怕是早已天崩地裂。
没错,年初他找郑彪要银子,对方给了一笔款子,后边就想赖账。郑修哪里肯答应,于是对方就介绍了王二姐。能够平白得一大笔款子,还能有个尤物做媳妇,郑修本能就感觉不妥,没答应。对方就塞给了他一袋子药,讲是钟真人的秘药。郑修依旧不答应,还是后来的二奶奶善解人意。答应进门后,每年给他一千两银子做体己,郑修这才应下这荒唐事。不过那袋子药他没有退回去,也没有用。
直到这次二奶奶重新回来,小别胜新婚时郑修半途而废,这才用了。哪曾想,竟然有奇效,竟然真的怀上了。这也是郑修如今对二奶奶言听计从的原因。有一就有二,那袋子宝贝,郑修可不会浪费。打定主意,日后只用在媳妇身上。
故而,郑修才言之凿凿,甚至不惜发下毒誓。
尉氏静听郑修发尽毒誓,手中念珠徐转不止,目光如古井深潭,不起微澜。待他话音落尽,方缓缓开口,声调平直无波“既已调理妥当,便是好事。你娘去时,最割舍不下的,便是二哥。”
此言如一根软针刺入心窍,郑修顿觉鼻尖一酸,满腔激愤化作一股愧怍与哀戚,低头哽声道“孙儿……不孝。”
尉氏续道“如今健哥儿、伟哥儿皆在丁忧守制,虎哥儿他们兄弟也各有职司缠身。修哥儿,你既回京,便留些时日,帮着我这老太婆,再细细寻访傲哥儿的下落吧。” 语罢,目光在他面上轻轻一落,便移开去,仿佛只是交代一桩寻常家务。
郑修闻言一怔。寻访年初失踪的兄长郑傲,乃是郑家一桩久悬心事,费力却难见功。祖母将此务交托,乍看是予他一份在眼前尽孝效力的机会,内里却似一口深井,探不到底。这是信了自个儿方才的誓言,许他将功补过?还是……另有一层就近察看、以观后效的深意?
郑修不敢深想,压住心中对媳妇的牵挂,忙敛容躬身“孙儿谨遵祖母吩咐,定当尽心竭力。” 祖母的喜怒心思,终究比那誓言后的雷霆,更让他感到畏惧。